发布日期:2025-07-06 22:41 点击次数:127
公元1743年,也就是清朝乾隆八年,中国经历了一场史无前例的酷暑,被后人称作“最热的夏天”。
在中国历史的长河中,极少有年份像这一年那样,全国各地的县志几乎同时使用了同一个词汇来形容当时的气候:“大热”。
那时的炎热程度究竟有多极端?可谓远远超出了人们的常识与想象。
根据《续东华录》的记载,1743年六月丙辰那天,北京遭遇了极端高温,出现了“威暑”的状况。
与此同时,《天津县志》中也详细记录了五月份的苦热情形:土地干裂,石头炙烤得滚烫,船桅顶上仿佛流淌着金属熔液,人们因为高温而纷纷倒下甚至死亡。
即便时隔两个多世纪,我们仍能从这些文字中感受到那如焚烧般的灼热和令人窒息的气息。
这场热浪不仅气温高得惊人,带来的灾难性后果更是令人触目惊心。
展开剩余93%在长达十多天的酷热中,北京及周边地区因热死的人数超过了11000人,这一惨重的死亡数字令后人难以想象。
现代气象学家经过研究和数据换算,推断这场极端高温主要集中在1743年7月20日至25日这段时间。
这一时期,北京及其周边地区的平均气温持续飙升,普遍高于40摄氏度,7月25日当天的最高气温估计达到44.4℃,创下骇人听闻的纪录。
对于当时制冷设备极为落后的农业社会来说,这种热灾是最致命且最难以抵抗的自然灾害。
霜冻可以靠外地运粮和煤炭缓解,洪水可以修堤排水,但高温热浪却是人力难以抗衡的敌人。
虽然中国早在数千年前便已掌握了储冰技术,但那种人工储存的冰块数量相较于庞大的人口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,根本无法缓解酷暑带来的巨大压力。
朝廷和地方政府全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无助。
面对无情的烈日,连“天子”也显得无力和渺小。
这场“大热”最先影响到的是农民。
农历五月、六月是北方麦收的关键时期,然而在如此酷暑下,农民几乎无法正常劳动。
田间土地如同烈火焚烧,“土石皆焦”,脚踩上去都如同站在炽热的铁板上,任何铁制农具一接触土地就烫得发烫。
一些农民不愿错过农时,勉强顶着高温干活,结果许多人因中暑而倒下,甚至丧命。每天都有关于热死人的消息传出,使得这一年的灾情更添几分惨烈。
即便是在京城,酷暑也造成了极其严峻的后果。
全城的水井在短短一夜间被挖干,连浑浊苦涩的井水也成为抢手货,人们为了一滴水而争抢不休。
河北高邑县志记载了五月底至六月初的难忍炎热,墙壁背阴处依旧热得像火烧一样,正午时分,金属如铅锡等甚至融化变形,许多人因口渴难耐而死。
即使躲在房屋阴凉处,也无法避免炙热如焚的折磨。
烈日当空,热浪滚滚,街头巷尾满是被酷暑夺去生命的尸体……
大热刚一发生,乾隆皇帝便陆续接到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奏报。
起初,他以为只有京城面临酷暑,但很快了解到河南、山东、山西、陕西等北方多个省份都出现了类似的高温灾害,且都有大量百姓因高温死亡的记录。
以往遇到地方大灾,乾隆可挥动大笔资金进行救援,拨粮拨款不在话下。
然而这次热灾不同,援助资金一旦发出,很可能连救助者自己都会变成受害者。
面对如此严重的天灾,即使是皇帝也无能为力,只能集中力量守护京城这一方寸之地。
乾隆皇帝历来被后世批评为“好大喜功”,但这次应对“大热”的态度,还是显得比较尽责。
灾情刚爆发,乾隆立即下令对京城及周边百姓开展救助,安排发放冰汤和解暑药物,同时举行祭祀活动祈求天降甘霖,早日解除酷暑。
到了灾害后期,他更是下令开仓放粮,努力稳定市场粮价。
虽然热灾非饥荒,但这番努力仍体现出朝廷的拼命作为,能用的办法几乎都用上了。
令人意外的是,乾隆的恩惠不仅限于普通百姓,还包括了当时的犯人和外国使节。
热灾爆发初期,他特别关照来自苏禄国(今菲律宾)的使臣,担心他们中暑,赐给他们冰块和药物,且指派御医专门照料。
五月二十九日,乾隆下令对监狱中的罪犯实行减刑或释放轻罪犯,重罪犯虽无法宽恕,但也要求给他们配备凉席草棚,供应冰汤解暑。
当时酷热难耐,一些官员建议暂时停庭放假,但乾隆对此颇为不满,坚决命令各部和八旗按常规办理公务,不得延误。
正是这道命令保证了救灾工作能有序开展,最大程度地减少了灾害损失。
作为皇帝,乾隆不必担心酷热致死,宫中早已摆放大量冰块,仿佛建起了一座“天然空调房”。
虽然身体得以凉爽,但他内心的焦虑却无法平息。
当时乾隆写下:“冰盘与雪簟,潋滟翻寒光,辗转苦烦热,心在黔黎旁。”
意思是尽管自己享受着宫中的冰凉,但心里却牵挂着正在烈日下受苦的百姓,辗转难眠,心疼不已。
除了积极施政外,乾隆还多次召见钦天监官员询问天象,希望借助天命破解酷暑。
看到皇帝如此用心,一些爱表现的官员提出四条建议:放宽赌博禁令、恢复旧有银两管理、减轻税赋、宽松刑罚。
这些建议看似关怀民生,实则流于表面,乾隆认为毫无实效。
他当场怒斥:“悖理伤道,莫此为甚。”
后来甚至发出诏令警告:“如再有造谣惑众者,必严惩不贷。”
这反映出乾隆面对灾情时的急躁与无奈。
最终无计可施,他只得下诏“罪己”,反思自身不足,为百姓祈福,希望早日渡过难关。
整个灾害面前,乾隆的应对虽无法改变天气,但他的举措对稳定民心起到了关键作用。
百姓得以免费获得解暑冰汤,市场粮价也逐步回落,使人们拥有了抵抗灾难的底气。
幸运的是,这场持续多日的极端高温并未拖得太久,约十余天后热浪渐渐消退,社会逐渐恢复平静。
尽管热灾结束,但其造成的影响依然深远,灾后赈济与生产恢复成为朝廷亟需解决的任务。
此外,朝廷也意识到,长时间高温导致的旱情必将造成粮食减产,可能引发饥荒。
为防患未然,乾隆下令南方各省紧急调粮,严防耽搁。
同时,注意安置流离失所的民众,防止大批流民涌向京城而引发瘟疫。
这场抗灾过程即便放在现代,也具有不少可借鉴的经验。
同年十一月,大量受灾民众果真涌入北京,朝廷先行安置,次月则统筹安排来年生计,甚至推出“以工代赈”政策,令人叹服。
乾隆能够在大灾前镇定自若,井然有序地应对,很大程度上源自中国古代深厚的“民本思想”。
无论是皇帝还是官员,接受的都是“爱民护民”的教育理念,这也是乾隆能挺过此劫的关键。
那么,乾隆八年为何会出现如此极端高温?
由于年代久远,缺乏充足气象数据,现代学者难以给出确切答案。
目前主流观点认为,这场“大热”部分原因是乾隆时期北京附近大规模砍伐植被,修建宫殿导致生态破坏,最终引发了异常高温。
这个解释虽然有一定合理性,但也显得牵强。
毕竟农业社会对环境的破坏远远不及现代工业,对气候的影响也有限。
即使乾隆登基后疯狂砍树,也难以在短短八年间引发如此严重的气候异常。
归根结底,还是气候本身的波动在作祟。
气候并非恒定不变,历史上不同朝代的温度时高时低。
著名气候学家竺可桢在《中国近五千年来气候变迁的初步研究》中指出,受“小冰河期”影响,中国历史气温经历了显著起伏。
他以挪威雪线高度为参照,综合考察了晋朝以来的温度变化,显示乾隆时期正处于小冰河期后的温暖回升阶段。
总体来看,温暖气候对农业社会有积极作用,如促进粮食增产,“康乾盛世”也与此密切相关。
然而,冰河期的回暖虽好,却是人类难以控制的自然现象。
当温度突破社会可承受阈值时,便会出现罕见的极端高温事件。
虽然这场1743年的“大热”百年难遇,但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,类似极端高温事件频发。
以2022年6月25日为例,河北、山东、北京、天津等38个国家级气象站记录的最高温度打破了六月历史极值。
其中河北灵寿、藁城和正定三地最高气温均达44℃,已与乾隆八年的极热相当。
不同的是,现代社会面临的气候问题不仅仅是自然变暖,更多是由工业活动排放大量温室气体引起的。
科技进步使得类似乾隆时期“热死万余人”的惨剧难以重演,但气候变化的挑战依然严峻。
许多人对“气候变暖”认识不足,有人甚至认为这能改善冬季寒冷,是件好事。
这种观点明显错误。
国家气候中心早在去年就指出,全球变暖并不直接导致危害,但它增加了气候系统的不稳定性。
换句话说,全球变暖意味着极端天气事件频发,既有酷热也有严寒,温度波动幅度加大。
目前科技能帮助我们应对现有的温度变化,但没人能保证未来不会出现更极端的情况。
乾隆身为封建君主尚能反省自身,身为现代人,我们更应深刻理解气候问题,切实做好环保工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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